引言
在T细胞介导的免疫应答过程中,T细胞的活化需要双信号系统的协同作用。第一信号由T细胞受体识别抗原提呈细胞表面的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所提供,第二信号则由共刺激分子介导。B7-CD28超家族作为免疫球蛋白超家族的重要成员,在免疫调节中发挥关键作用。
B7-H3作为B7家族成员,其生物学功能具有双重性。早期研究发现其能够刺激T细胞反应并促进干扰素γ产生,但后续研究更多支持其具有抑制T细胞活性的功能。在肿瘤微环境中,B7-H3不仅参与免疫逃逸过程,还通过多种机制促进肿瘤进展,包括增强肿瘤细胞的侵袭迁移能力、促进血管生成以及调控表观遗传修饰等。基于这些发现,B7-H3已成为肿瘤免疫治疗的新靶点,目前已有多种靶向策略进入临床研究阶段。
B7-H3分子生物学特征及功能机制
B7-H3(CD276)作为B7-CD28免疫调节蛋白家族成员,是一种与程序性死亡配体1结构相似的I型跨膜蛋白。该分子在正常组织中表达水平较低,但在多种恶性肿瘤中呈现异常高表达,与肿瘤发生发展、免疫逃逸等病理过程密切相关,是预后不良的潜在标志物。
从分子结构来看,B7-H3包含两种剪接变体:由免疫球蛋白可变区和恒定区组成的B7-H3a(2IgB7-H3)以及包含四个免疫球蛋白样结构域的B7-H3b(4IgB7-H3)。值得注意的是,人类及其他灵长类动物特异性表达4IgB7-H3变体。虽然其胞外区结构特征为受体结合研究提供了重要线索,但迄今尚未明确B7-H3的具体信号传导通路及相应受体。
在肿瘤免疫调控方面,B7-H3表现出复杂的双重功能。一方面,其可通过刺激CD4+和CD8+T细胞活化,促进干扰素γ、白细胞介素8等细胞因子分泌,增强细胞毒性T细胞杀伤作用;另一方面,又能抑制调节性T细胞功能,帮助肿瘤逃避免疫监视,这一过程可能涉及核因子活化T细胞、核因子κB等关键转录因子的调控。此外,研究还发现4Ig-B7-H3可与自然杀伤细胞表面受体结合,传递抑制信号,削弱自然杀伤细胞的溶瘤能力,为肿瘤免疫逃逸提供新机制。在黑色素瘤、胶质瘤等多种实体瘤中,B7-H3的高表达常伴随肿瘤进展、浸润淋巴细胞减少及T细胞、自然杀伤细胞功能抑制等不良特征。
B7-H3靶向治疗策略研发现状
基于B7-H3在肿瘤免疫逃逸中的关键作用及其在恶性肿瘤中的特异性表达模式,目前已经发展出多种靶向治疗策略:
癌细胞表达的免疫检查点 B7-H3 与免疫细胞相互作用图
单克隆抗体疗法通过阻断B7-H3与受体的结合或依赖抗体依赖性细胞毒性效应发挥作用。MacroGenics公司开发的Enoblituzumab虽非阻断性抗体,但具有增强的抗体依赖性细胞毒性效应,与程序性死亡受体1抑制剂联用显示出良好的抗肿瘤活性,目前已进入二期临床试验阶段。
抗体药物偶联物将细胞毒性药物与B7-H3特异性抗体偶联,实现精准杀伤。代表性药物包括Y-mAbs公司的放射性核素偶联药物Omburtamab、MacroGenics公司的MGC-018、第一三共的DS-7300以及艾伯维的Mirzotamab clezutoclax等均已进入临床研究。
双特异性和三特异性抗体通过同时靶向B7-H3和免疫效应细胞(如T细胞、自然杀伤细胞)表面分子,将效应细胞募集至肿瘤部位。Xencor公司开发的XmAb-808创新性地将白细胞介素15作为连接桥,构建B7-H3/CD16/IL-15三特异性分子,可有效激活自然杀伤细胞,在临床前研究中显示出显著的抗卵巢癌效果。
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疗法通过基因工程技术使T细胞表达B7-H3特异性受体,实现对肿瘤细胞的精准识别和杀伤。此外,小分子抑制剂通过靶向B7-H3免疫球蛋白可变区特定结构域,阻断其与受体的相互作用,也是潜在的治疗方向。
展望与挑战
尽管B7-H3的确切受体及其信号通路仍有待阐明,但现有证据充分支持其作为肿瘤治疗靶点的重要价值。B7-H3在恶性肿瘤中的广泛高表达与正常组织中的有限分布,为其靶向治疗提供了理想的安全性窗口。目前,从单克隆抗体到细胞治疗,多种靶向策略已进入临床验证阶段,展现出广阔的应用前景。随着对B7-H3生物学功能认识的深入和治疗技术的不断创新,靶向B7-H3的免疫治疗有望为恶性肿瘤患者带来新的治疗选择。